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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练武

苏老爷是个宅心仁厚之人,临风城中的人更是称他为苏善人。

因为,据说临风城内有三分之二的桥与路是城主府修建的,而另外三分之一,则是苏老爷出资修建。

可见苏老爷在临风城内的身份地位,可谓德高望重。

因此,对于自己家中突如其来的小破孩儿,苏老爷自然也照顾有加

他甚至仿佛已打算将林路培养成苏家的得力助手,希望日后他年老病衰时,能多一个人帮助苏家。

苏家厅堂并不庄严肃穆,也不气派奢靡,反而十分简朴。

厅堂内并没有什么值钱的山水名画,或古董瓷器,仅仅只是几棵常见的盆栽而已。

若仅仅只看这样一个厅堂,任谁也想不到这座宅邸的主人竟是临风城内数一数二的富商巨贾。

而此刻,厅堂内正坐着两个人。

左边的是苏家家主苏旻,苏老爷。苏老爷穿着一件淡灰色长袍,气质淡雅,模样清瘦,浑身没有一丝银钱气息,反而更像是一个有些年迈的读书人。

他脸色时常是苍白的,因为他经常咳嗽,但眼睛还是十分有神。

右边那个人莫约四十岁左右,裹着一件皮大衣,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不怒自威,他手掌微微握拳,拳头看上去很大,也很硬,一看就是个练武之人。

苏老爷的右手边还站在两个小男孩儿,那是他的两个儿子。

个头高一点的便是哥哥苏罕,而个头稍矮一点的便是弟弟苏凌。

苏老爷和那灰大衣之人正在攀聊。

苏老爷笑道:“侯师傅,你在南湘一带的名声可比我在临风城还大,能将你请来,实在是我苏家的福分。”

话音刚落,苏老爷便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侯师傅道:“过奖了,还是苏老板器重。苏老板,你这身体?”

苏老爷道:“身患暗疾,大夫说是年轻时缺乏锻炼,再加上太过劳累了,不过不碍事。”

侯师傅沉默片刻,忽笑道:“原来你将我请来帮你锻炼你的两个儿子,是希望他们不要像你这样。”

侯师傅是个爽快人,苏老爷也跟笑道:“侯师傅慧眼如炬啊。”

侯师傅笑了笑,又将目光落在苏罕与苏凌身上,点头道:“这二子身体素质不错,倒适合练武。”

苏罕和苏凌听到侯师傅的夸奖,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侯师傅又回过头看着苏老爷,“对了苏老板,你说还有一子也要练武,那孩子人呢?”

苏老爷道:“我已叫小女去叫那孩子了。”

而一旁的苏罕和苏凌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苏罕道:“爹爹,你难道要那个小乞丐也和我们一起练武?我……我不同意。”

而苏凌年龄还小,没有主见,很多时候都是哥哥苏罕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此刻他正嘟着嘴,不说话,表露着不满。

苏老爷本是笑着的脸顿时冷下来,看着苏罕道:“罕儿,你为什么不同意?”

苏罕道:“他是乞丐,我不配跟我们一起练武……”

话音未落,苏老爷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茶杯里的茶都抖了出来。

同时也将苏罕和苏凌吓了一跳。

侯师傅坐在一旁脸色有些尴尬,这毕竟是别人家事,他如何能参合。

苏老爷斥道:“人人生而平等,我平日里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苏罕虽有些顽劣,但也害怕父亲,见父亲当真生气了,心里立即害怕了,低下头不说话。

苏凌见哥哥都低下了头,他也低下了头。

苏老爷望着他们,长长的叹了口气,良久之后,他目露歉意,朝侯师傅道:“都怪我管教不严,让侯师傅见笑了。”

侯师傅笑随意道:“哪里,小孩子嘛。”

就在这时,苏绾青牵着林路的手走进了厅堂里。

然后苏绾青放开了林路的手,给侯师傅行了个礼,便站在苏老爷身旁了。

侯师傅见苏绾青小小年纪竟已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脸上笑着,心里暗自赞赏。

林路呆呆地站在厅堂中央,他个子很小,他年龄只比苏凌小一岁,却比苏凌矮了大半个头。

从他一走进来,一旁的苏罕和苏凌两人便抬眼盯着他,那目光满是怒气和排斥。

林路朝他二人看了一眼,却没有丝毫表情的变化,就仿佛看到的是空气一样。

其实林路心里很清楚,苏罕和苏凌很排斥他,但他除了无视,还能怎么样?

一个普通的七岁的孩子,要学会无视别人是极为困难的,但林路从小在街上流浪,这样的目光他已不知看过多少次。

他早已懂得无视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苏老爷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两个人的眼神,只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望着林路道:“林路,快过来见过侯师傅。”

林路呆了呆,便朝侯师傅走了过去,望了望侯师傅,然后竟直接跪了下去,并磕了个头。

苏老爷和苏绾青只是微微一愣,他们已习惯林路呆头呆脑的样子。

但侯师傅却是一怔,急忙将林路扶起来,道:“使不得,使不得,还未拜师,可不能行如此大礼。”

将林路扶起来后,侯师傅的目光立马在他身上打量起来。

待坐回椅子上时,侯师傅脸色已变得为难起来,道:“苏老板,便是这孩子也要练武吗?”

苏老爷道:“不错。”

侯师傅蹙眉道:“苏老板,话我直说,刚刚我扶他起来时,他身轻如布,我感觉一只手都能将他举起来。这孩子骨骼轻细,若强行练武,恐怕极易受伤。”

这话一出,一旁的苏绾青的脸色顿时变得着急,但她并没有开口替林路求情。

因为她知道,林路能不能练武并不是她说了算,而且侯师傅说得很明白了,林路身体太差,不适合练武,这也是为林路着想。

所以苏绾青只是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目光有些惋惜。

而苏罕和苏凌二人的眼睛刷的一亮,脸上顿时露出得意之色。

而林路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仿佛能不能练武他根本不关心。

而苏老爷听侯师傅的话,却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只微微皱眉,沉吟着。

其实苏老爷早已想到了这一点,林路以前的生活让他的身体看上去仿佛风吹即倒,确实不适合练武。

但苏老爷也是希望苏家能多一个人才,所以最终还是决定,让侯师傅先看看林路。

而此刻听侯师傅此言,苏老爷虽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难免有些失望,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苏老爷和侯师傅还有事情要交谈,所以很快苏绾青,苏罕,苏凌还有林路就都离开了厅堂。

厅堂外面是一条长廊,长廊外面就是一个小院,小院里有一棵脖子一般粗的树,此刻树上满是白雪,仿佛这棵树长出了极为茂盛的白色树叶。

长廊上,苏绾青牵着林路的手走在前面,苏罕和苏凌走在后面。

苏罕和苏凌两人边走着,便口耳相交,在悄悄说些什么。

不一会,苏凌忽大声道:“大姐,刚刚岩妈妈好像在找你。”

苏绾青停下脚步,回身道:“岩妈妈找我,什么事?”

苏罕道:“可能是又要教你做新的菜吧,她已经找你好久了,你赶紧去吧。”

苏绾青近日跟着岩妈妈学做菜烹饪,兴趣正浓,一听又要学习新的菜肴,不免心里一喜。

苏绾青道:“好,我这就去。”

她又看着林路道:“路路,外面冷,你赶紧回屋里去吧。”

林路很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淡淡地望向苏罕和苏凌。

苏绾青走后,长廊上只剩林路,苏罕和苏凌三人。

林路准备回屋时,苏罕和苏凌突然跑过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苏罕盯着林路,那目光既有愤怒,也有不屑。

苏凌也瞪着眼睛盯着林路。

林路依旧淡淡地望着他们,但他心里很清楚,他们想要欺负自己。

以前林路经常被人欺负,但他都会用他的爪子让那些欺负他的人后悔和害怕。

不过现在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做了,他绝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爪子。

一旦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爪子,自己就一定不可能再住在这里,就再也看不到苏姐姐了。

这时,苏罕忽猛推林路,林路一下子便摔倒在地上。

苏罕道:“你就是个乞丐,喜欢捡垃圾,还喜欢吃垃圾,我们家不欢迎你。”

苏凌跟着道:“你不要来我们家。”

林路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他漆黑的眸子已有些冷意,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敢在叔叔和姐姐面前说这样的话?”

林路很少说话,但他仿佛一说话就能扼住要点。

苏罕和苏凌一愣,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他们当然知道他们自己为什么不敢在爹爹和姐姐面前说这样的话。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尽管再讨厌眼前这个小乞丐,也真的不可能将他赶走。

所以只能用欺负他这种手段来表达自己对他的排斥和不欢迎。

苏凌呆呆地望着二哥,等待他的反击。

很快,苏罕厉声道:“他不是你的叔叔,他是我们两个的爹爹,她也不是你的姐姐,是我们两个的姐姐。我们两个才是少爷,我们的东西你一样都别想抢走。”

林路没有说话,也许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回应这些话。

不过他本有些冷意的眼眸却变的有些哀伤。

他知道,苏罕说的话很对。

他不是苏家的人,他只是寄人篱下而已。

寄人篱下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林路此刻还没有办法将这感受表达出来,但他已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种悲哀。

不过他眼睛里的哀伤也在很快的时间里便消散了,变成了一种冷漠,一种坚定。

他知道,以后会有很长的时间待在苏家。

若要在这般长的时间里过得好一点,就不能期盼眼前这二人能放过自己。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坚强,让自己绝不服软。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所以,在苏罕和苏凌两人的注视下,林路毅然决然般走出了长廊,来到了旁边的院子里。

院子里还下着雪。

林路朝那棵树走去,树上的雪很厚。

苏罕和苏凌的目光渐渐变得疑惑,不知道林路要干什么。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林路站在树下,忽举起他那小小的拳头,猛向树干挥去。

苏罕和苏凌顿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拳头砸向了那么坚硬的树干会是什么后果。

——至少一定会痛上四五天。

与此同时,长廊的另一头响起了苏老爷的惊呼:“小心受伤!”

话音刚落,那颗树猛然一颤,树上所有的白雪刷地全部被震落,仿佛满树的树叶在刹那间凋零。

白雪落下,树下的林路瞬间被白雪包裹成一个小小的雪人。

苏老爷已跑了过去,他边跑边咳嗽着,很快便将林路带回了长廊里。

林路一动不动,仿佛木桩一般站立,看不出他到底冷不冷,更看不出他到底痛不痛。

苏老爷冷着脸将林路身上地雪拍干净,然后沉声道:“罕儿,凌儿,马上回屋去,抄写天道经一百遍,不抄完不准吃饭。”

对于爹爹的话,苏罕和苏凌从来不敢抗拒,现在也是一样。

但他们二人的脸上还露着委屈的表情,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苏罕和苏凌走后,苏老爷的看着林路的目光变了,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我敢保证,就是一个成年人,也绝不可能将这样一棵树一拳震出如此大的动静!”

说话的是侯师傅,他一直跟在苏老爷身后,自然也将刚刚林路挥拳砸树的一幕看在眼里。

他的目光也满是不可思议,虽亲眼所见,可他仿佛还是不敢相信,一个七岁的孩子竟有这般大的力量。

任何人都不敢相信,可事实却偏偏如此。

侯师傅忽沉声道:“我想,这孩子非但可以练武,甚至可能还是个练武奇才。”

听言,苏老爷抬起头,眸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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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练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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